我知道,太遲了。不能說太遲了就應該抓緊彌補。彌補也許是徒勞,反而有害的。

坐車出來。一路上看叔本華。聽歌。寫程序。這都是疲憊的。有時候睡覺更加疲憊。活着疲憊。人的熱效率是低的。浪費是普遍的。

等待。我知道我所等待的事情,我在等待上浪費的時間,將會變得無用。某一刻,我會用一瞬間把它們的正確性否定。那一刻,我不求補償。捨棄是不求補償的。

無數的彎路被採取。把那些向量加起來,我們看到一個零,圓圓地兀自在那裏,不聲不響地站着。可是我們會在這個巨大的自環裏找到無上的快樂。

等待的痛苦在於你不確定那所等待的事情是否會到。無數的跡象幫助你支持那一種信念。但這些跡象,很多時候是你的信念自己找到的。不安需要被遏制,但它總是在生長。你的心發虛。你流汗。你坐立不安。終於,它來了。它來的快樂不曾抵消那些痛苦。而如果它不來,一片陰影就這樣灑下。等待,無論如何都是煎熬。

愛。爲了愛而等待是複雜的。最感人的瞬間往往在這樣的複雜時刻。感情糾纏的溫暖和等待孤獨的寒冷交錯在一起,人處在這樣一個交匯點上。這樣的雙重意義讓這種經歷尤其難忘,好像溺水者遇到了水中的巨大氣泡。那些會在這個時刻反省自己的人,其實根本不會等待。等待者都是最癡情的幻想者,他們用這可貴的氣泡裝作溺水。

人們會看着你。他們步履匆匆,好奇地詢問你爲什麼站在這裏。你會告訴那些你想告訴的,我在等待。他們不會聽清你的解釋。他們走了。這無關緊要。等待是屬於你一個人的,或者,屬於你和你的幻想。你會遇到許多人,他們的笑和你的幻想交錯在一起,浮現在你的眼前。你其實支支吾吾的。那樣目光的灼燒是可怕的。好像你腦中的幻想,因爲你的突兀的站立而人盡皆知。你像一座旗杆一樣站着,那面你最私密的旗幟在高高飄揚。你恨這樣的情形。人們還是走過去,笑着。

你不會走開。這是你們的約定。至少是你的幻想。

有一天,所有的等待都被取消。沒有人會惋惜。世上缺少的只是幻想的痛苦。

這是可笑的。██賓館的前臺不在。我在這裏。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