舊版自序

第五版

每當我在這不起眼的網站寫點什麼的時候,常常會想起Jean-Paul Sartre《噁心》的最後部分:

我能否……我當然不會作曲……但我能否以其他形式?那就得是一本書了:我其他什麼都不會。但不能是歷史書:歷史是關於已經存在之事的,而一個存在之物永不能證明另一存在之物的價值。另外一種書。我也說不清是哪種,但在鉛字的後面,在書頁的後面,應該有些什麼從不存在、而高於存在的東西;譬如一個永不會發生的故事,一個冒險。它應美麗如花,堅硬如鐵,並讓人們爲自己的存在而羞愧。

我在躊躇,不敢決斷。如果我確信我有才能……但我從未寫過那種東西,一本書,一部小說。有一天,人們會讀到我的書,並說:「這是某某某寫的,就是那個整天出沒在咖啡館的傢伙。」他們會想到我的生活——正如我想着那些歌者的生活——並把它看作是某種珍貴、甚至傳奇的東西。一本書;當然,它一開始只會是麻煩又累人的工作,它不會阻止我的存在,也無法讓我不再感受自己的存在。但總有一天,書會寫完,它會被我拋在身後,而它的一點微光也許能照亮我的過往。那麼也許,因爲這本書,我能夠不帶着厭惡回憶自己的生活。也許有一天,當我想起這個憂鬱的時刻,想着我在此刻弓着背等候火車,也許我會心跳加速,並對自己說:「就是那一天,就是那一刻,那就是一切的開始。」而我也許就能——在過去,一切都在過去——接納自己。

之前寫過很多版本的序,但總覺得意猶未盡。今天斗膽將這兩段話自己翻譯過來(稍有刪改),就當作新的序言吧。

翦言遜,二〇二四年二月於聯合王國

第四版

文字的江河在我的腦海中奔流
我輕輕舀起只言片語,匯集紙面
在我的意識深處
這個世界以最奇異的方式被重構著
我的任務是挖掘那冰山的淺淺一角
這就會足以驚羨世人

翦言遜,二〇二三年十一月十四日於英格蘭

第三版

歡迎用閲讀我爲了消磨時間而寫的文字來消磨時間。我想俗套的自我介紹是不必的,因爲這裏有足夠多的文字讓你來認識我。我寫的東西很雜,主題、文體、篇幅,甚至漢字的繁簡,都沒有定制。不過有一點是一樣的,那就是這些都是我自己想寫的東西。所有的文字,都完全出於我自己的夢境、旅途、見聞和思索,用我自己鍾意的方式表達,發佈在這個我自己維護的平臺上。

這裏有很多篇目,我起初寫作的時候,只是出於一時的衝動。它們缺少打磨和修飾,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公開出來,只是作爲一種自娛自樂,好讓我自己在未來翻閲曾經我吐露過的情感和思緒,從而勉强辨認自己走過的生命軌跡。我深知所有的這些都距離真正的文學差十萬八千里;事實上,我對自己的大部分的文字都不滿意。之所以會斗膽發佈在這裏,還是要多虧我那三五個願意時常閲讀我文字的朋友。許多我自以爲平平無奇的文字,在我的朋友們那裏卻能意外地獲得不錯的評價。那些文字或是勾起了他們自己的類似的回憶或情感,或是促使他們對某些議題有了思考,或是在他們看來有著精妙有趣的設計或表達。這才讓我覺得我的充滿瑕疵的文字在某些程度上是有意義的。

翦言遜,二〇二三年四月二十八日於英格蘭

再版

如今我只希望在這隨便寫些自己所發的夢。我想在網絡的這方角落盡力做一個真誠的人,一個並不優秀但或許獨特的中文寫作者。我不愛我的國家的政治,但永遠熱愛自己的母語。我不愛這個世界的荒謬和殘酷,但永遠熱愛自己的生活。

翦言遜,二〇二二年十月十三日於英格蘭

初版

子曰:「邦有道,危言危行;邦無道,危行言孫。」 如今時勢既成,萬馬齊喑,欲危言者早已人人自危。僕非聖賢之輩,亦無過人之勇,唯欲於賽博天地另闢一方桃源,得以逞一時口舌之快,做一時羲皇上人。為避耳目,遠紛擾,暫以不名為名;雖非日日皆記,但文章體例鬆散,主題隨性,絕類日記,又欲以之自勉勤於提筆,遂定名為「不名日記」。閣下若於此有分毫欣於所遇,皆乃此言遜之世僕之大幸也。

翦言遜,二〇二一年十月二十五日於英格蘭